【百日太敦太：第九十六日】拥有美丽眼睛的人
“敦君，我找了你好久啊，原来在这里吗？”
太宰拉开虚掩着的储物柜门，缩在柜子里的小男孩被吓了一跳，抹眼泪的手停在了空中，有些不知所措。
“治君……”
敦小声叫着他的名字，不太好意思地拿手中的毛绒老虎挡住了脸：“对不起，我、我不该擅自躲起来……”
“干嘛要道歉？”太宰蹲下来，身体恰好抵住柜门，小大人似的安慰道，“他们欺负你，又不是敦君的错。”
敦似乎觉得安心了一些，往前挪到了光线笼罩住的地方，脸上残余的泪痕在柔和的日光里一闪一闪的，像是两条迷路的银河。太宰想了想，两只小手捧起他的脸，用拇指轻轻蹭掉银河坠落留下的星途。
“书上不是说，可怜之人——”
“——必有可恨之处，”太宰毫不在意地接过话茬，“可是敦君真的觉得自己很可怜吗？”
“我不知道……”
敦眨眨眼，茫然地看着太宰。他其实并不太懂可怜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从书上看到、觉得有道理，便牢牢记了下来。
太宰捏着他的脸颊，轻轻上扬扯出一个笑容的弧度：“敦君有老虎君，有我，中午园长还要做茶泡饭，这不是很幸福吗？”
敦嘴里支支吾吾了几声，想到太宰提到的这几样自己都很喜欢，于是嘿嘿地傻笑起来，含混地说道，“是哩！我很幸福的，一点都不可怜。”
“所以敦君才不是可恨之人呢。”
太宰见他笑了，也跟着露出一点笑意，手收回来之前顺势拍了拍敦的脑袋，示意他跟着自己从储物柜里出来，找那几个欺负他的人报复回去。
敦是最近加入武装幼稚园的新同学，听说是从福利院被接出来的。虽然那时候牵着他手交给福泽园长的男人也有颜色相近的银白色头发，太宰远远看着，却隐约察觉出他们并不亲近。
因为初来乍到，没有认识的小伙伴，如果园长稍微忙得晕头转向一点，就会忘记帮他融入进已经紧密团结好的其他人当中了。而园长最近真的很忙。乱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翻出了一个放大镜，四处耀武扬威，宣称要帮大家破案，每天带着一群自愿参与的“侦探助手”把玩具室弄得一团糟。园长不得不每时每刻跟在他们屁股后边收拾烂摊子，尽管太宰觉得他面无表情的脸看上去还挺开心的。每当这种时候，敦就悄悄跟到玩具室的门口，抱着他从不离身的毛绒老虎，期待又胆怯地看着他们，露出很向往的神色。
太宰从高高的转椅上跳了下来，一言不发地朝敦走去。
敦看到一个浑身缠着绷带的小小人，气势汹汹地走向自己这边，不由得一下子紧张起来。他赶快把小老虎藏到自己背后，警惕地瞪着太宰。
“你、你要做什么？”敦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
太宰在他面前站定，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在思考该讲什么。
敦知道他的名字是太宰治。太宰其实也是前段时间刚刚转学过来的。虽然会偶尔捉弄一下比较好骗的国木田，但说到底还是个独来独往的怪人，和大家若即若离，总是站在远处，用露在绷带外面的那只眼睛冷漠地注视着世界。明明看着近在咫尺，那颗心却不知道在几千里之外跳动，隔着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怎么跨也过不去。
现在他想要跨到自己这边吗？
敦感觉到他并没有恶意，目光从害怕逐渐变成了好奇，毛绒老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抱在了胸前。
太宰憋了半天，莫名其妙地说道：“敦君的眼睛很好看。”
“欸？”
小男孩完全没有预料到他一路走过来是为这件事，呆了一下。
“……我想和拥有美丽眼睛的人一起玩，可以吗，敦君？”
太宰接着说道，露在绷带外面的那只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伸出一只手，很认真的样子。
不待敦反应过来，太宰便拉住他的手腕，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径直牵着他往乱步他们那边走：“没关系的，敦君没问题的，我保证。”
于是敦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结交到了第一个同龄的朋友。因为太宰有时候成熟得完全不像个幼稚园在读，敦慢慢地习惯依靠着他。但什么事情该拜托太宰、什么事情不行，什么事情迁就他、什么事情一步不让，敦心里隐约是有数的。
比如，太宰偷偷跳进花园的小池塘——不行，太冷了，要把他捞上来。
比如，太宰在大树枝上悬吊——不行，太高了，要把他弄下去。
再比如……今天这种事情。
不行。
太宰不是个冲动的人，相反，他绝大多数都是极为冷静的。敦通常十分信任他的决定，只不过，敦觉得今天的太宰一点都不冷静。
试图抢走老虎的是国外前来交换的孩子，领头的那个叫菲茨杰拉德的，生得金发碧眼，其他几个也有着和武装幼稚园的大家不同的高鼻梁和深眼窝，皮肤白白亮亮，校服甚至比马路对面的港口幼稚园还要精致（太宰和敦先前私下里还嘀咕着估算他们的学费）。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上去什么都不缺的菲茨杰拉德偏偏就喜欢上了敦的那只随身携带的小老虎，说什么也要抢过来。今天要不是因为港口幼稚园的森老师临时路过，叫露西的那个小女孩就得手了，简直险之又险。敦心跳得飞快，一路紧紧抱着毛绒老虎跑回室内，干脆藏到储物柜里不敢乱走动了。
“治君，”想着这些，敦用力拉住他的衣角，“还是算了吧。我好好的，老虎也没有被抢走，我们还是别擅自给园长添麻烦了。”
太宰把他的手拿下来握好，踮着脚在一旁自己的储物柜上方摸来摸去：“不可以，欺负敦君的人绝对不能原谅！啊，我的书还在呀。”
“但是……”
太宰把一本厚厚的红皮大书扒拉到自己怀里，另一只手仍旧牢牢牵着有些犹豫的敦。他心里敞亮，知道敦的顾忌，但这次他没有办法认同。
“敦君可不用再忍气吞声了噢，还有我呐！”太宰认真地看着自己格外喜欢的那双美丽眼睛，如今噙着少许泪花的样子实在叫人揪心，“如果害怕的话，等会敦君乖乖在我背后待好，接下来全交给我。”
敦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我不害怕。”
太宰笑起来，正想学园长的样子成熟地夸奖他勇敢，敦却继续说道：“我不要站在治君背后了。”
太宰一愣。
“治君对我很好，我也要努力保护治君。”
敦一字一句、清晰地说着，唇畔仿佛绽开了比那双眼睛还要美丽百倍的铃兰花。
“我想和治君并肩作战。”
太宰第一次没有笑话敦的胡乱措辞；他觉得胸口仿佛有一股热热的暖流涌动着，从心尖灌进灵魂深处。
世上从此再没有寒凉的小池塘啦，他想。
“……好。”
——第九十六日。幼稚园真滴过分可爱了我过不去这个坎……
原作名台词有……呜呜呜呜真想看敦敦叫治君啊……
我对不起组合……连个实装都没有还要客串反派……
小小宰的性格偏黑时，直白的一面是私设觉得小孩子嘛还是比较坦诚……
太宰先生《女生徒》“美丽眼睛”这个梗可能一辈子都玩不腻了……
之前的留言明天弄完论文一起回复啦，感谢大噶……
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