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敦太】人间驻留手册（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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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在短暂的恍惚过后，我猛地笑出声来，“哈哈，这还真是一个诱人的邀请，简直令人喜出望外啊！哈哈……”
然而他并非诚心。我明白森先生说出这话只是试探，我们都清楚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没有再回去的心思。意愿也好，契机也罢，总之我已经和那个组织彻底断绝了一切，现在，我是侦探社社员，是站在黄昏之中救人的一方，再让我回去一昧的做着杀人的工作吗？做不到的，过去已经结束了。尽管这东西还是我身上无法割舍的一部分，但它本质上和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就请好好地在水底安眠吧！
“我看过你的档案。”樋口突然说道。我抬起眼睛望向她，她则神色复杂，脸上浮现出一种混合着敬畏和厌恶的表情。
我的档案？怎么，现在还能在黑手党查到这种东西吗？稍微有些麻烦啊。我暗暗记下这一点，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或许以后有可能用得上。噢！对啦，既然看了我的档案，那么樋口会露出这种表情就一点也不奇怪了：想一想吧，要是你发现自己极度不喜欢的敌人其实是某个很重要的人的前上司，并且勉强算作他的救命恩人的话，你也会觉得既讨厌又尊敬吧。当然啦，讨厌还是会讨厌，说不定讨厌的心情还会变得更加强烈，但尊敬也多少会有一点吧？至少要有小拇指甲盖儿那么大的一丁点尊敬嘛！
“你的那些手段，那种剜空敌人心脏的暴虐……你的血液里充斥着属于黑手党的黑暗，在这个国家当中无人能及。”
血是黑的？这么说还真是失礼。不过这是事实，我不打算否认。甚至实际上我不仅只有血液是黑的，就连我的心脏、灵魂，我的整个人，全都是深深扎根在黑暗深渊之中的。但是即便如此，即便是这样的我，现在也已经看到了那条通往光明的“路”的正确性，并且决心要远远守护着我的黎明。
哪怕黑暗之花生于黑暗、长于黑暗，可倘若有一小束阳光无惧无畏地照射进来的话，也会想要死死抓住它不放啊！
织田作说得很对，假如某一天我能告诉他，我一定要说这话。小小的、蝴蝶翅膀似的、只属于我的那片黎明，正轻飘飘地翻着；这的确是唯有站在救人的一方才能见到的景象。
我头脑中不由自主地出现了在红砖仓库所看到的那幅画面，颇为欣然地微微一笑。
“那些暴虐不过就是走程序啦，无趣极了，况且人是会改变的，”我说，“你看，就连这边杀气重重的小银，以前也只是一个瘦小可爱的少女噢？”我一边说，一边在自己的腰间比划了一下。
小银脸红起来：“……请不要转移话题。”
“举个例子嘛，”我笑嘻嘻地举起手臂垫在脑后，继续道，“不过啊，我真想不通为什么森先生竟然会如此儿戏地分派人手到我这里来，明明是逻辑思维能力的化身，那种程度的人——”
“这并非儿戏，”樋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我无趣地打了个哈欠，“要不是我自己跑到这里来，你们连单独见到我的机会都不可能有，还怎么保护我？我呀，只要待在敦君身边就没问题，价值七十亿的白虎可比你们要可靠多啦！”
她紧紧抿着嘴唇：“……首领将Q从禁闭室里释放出来了。”
我瞪大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地就觉得她只是在危言耸听：“什么——怎么可能！Q根本敌我不分，是一个能够将一切生命都毁坏殆尽的疯子，森先生也知道那个异能力，甚至比我还要忌惮他……”我使劲摇了摇头，试图驱散掉樋口的声明，但是没有用，因为她马上又说了起来。
“为了取得这次战争的胜利，我们黑手党是不择手段的。”她说。
不择手段！这个词重重击打在我的心上。很好，我还是低估了那个人的狠辣！这时候整个事件渐渐从水中浮上表面，我也意识到Q已经确确实实地被释放出来了。“这种宣言是决计不会说谎的。他说要不择手段，那就是不择手段。”我不由得咬牙切齿地想着，恐怕就算是Q对他最亲近的人下手，如果整体结果有利于战局的话，森先生也会去做，更别提横滨上百万跟他没有丝毫关系的民众了。说到底，他只是在假装作出牺牲，假装付出代价，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好一个不择手段！
我莫名感到愤怒，这种只需要他动动手指就能执行的牺牲，对于他来说什么都算不上，只不过是达成目的之前必要的一小步，可是对于那些将要被他牺牲的人呢？
“你们真的知道自己释放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吗？”我阴郁道，“那家伙根本就是一场行走的灾难。”
樋口不知道。小银也不知道。她们两个用一种令我觉得难以忍受的目光注视着我——那目光当中全是茫然，又全是坚信不疑。
愚忠！我在心里骂了一句，要是芥川君也被森先生牺牲掉呢？她们还会这样追随“首领”吗？
我深吸一口气，冷笑着问：“不然你们以为为什么他最开始会被封印起来？”
Q是所有异能者当中最为危险的精神操纵系。一旦人类的思想变得混乱，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中了Q的诅咒的人不会自主察觉到任何异样，因为那些无差别攻击在他们的头脑中分明是执行正确性的举动。
“只要让所有人彻底警戒，现在还来得及……”
等等，她们刚才……似乎说是为了保护我才来的？
突然，有一根弦在我说话的时候“啪”地一下断开了。不是吧。我下意识向后倒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浑身都因为紧张和惧怕剧烈颤抖起来。不是吧！我感到头皮一阵过电一样的酥麻，仿佛有一根巨大的、尖锐的冰锥，正从我颅骨的正中心钻进去，使我再也没有办法摆出任意一种满不在乎的态度了。
“糟了！！！”
敦君——
我头脑霎时一片空白，只剩下他的名字不断地在我眼前旋转。
[TBC]
嘿，我亲爱的朋友，看在上帝的份上，给你的老伙计留一点读后感吧！
永远忠诚的，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