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太敦太：第九十九日】入水
“如果我和世界一起入水的话，敦君先救谁？”
太宰趴在办公桌上翻报纸的时候突然这么问道。
敦正在一旁的书架前面整理资料。他被国木田委托了巨大的工作量——不，不仅是国木田的委托，还有那边偷懒的前辈的份也被他包揽下来。若不是这样，原本一个小时之前他的任务就完成了。他从一摞文件夹当中移开视线，瞥了太宰一眼，“那是什么？心理测试题吗？”
“没错，“太宰懒洋洋地说着，“正是测试敦君有多爱我的题目呀。”
“喂喂，您在胡说什么啊，明明还是工作时间呢。”
敦赶紧转过身，不叫他看到自己微微灼热起来的脸。太宰向来不坦率，偶尔提及一次这种字眼反倒让他觉得浑身躁动起来。
太宰把报纸哗啦哗啦地收到一边：“害羞啦？”
“……没那回事。”
敦小声嘟囔着，不过这话连他自己听着都非常没有底气。“太宰先生觉得我会先救谁？”
“哎，就因为想不出来敦君会怎么选择才问的嘛，”太宰手臂叠在脑后，舒舒服服地往椅背上一靠，“不过啊，如果有人告诉敦君不杀掉我的话世界会马上毁灭，我绝不会给敦君添麻烦的噢。”
“不会给我添麻烦？”敦皱起眉头，他对太宰没有说出口的话本能有种熟悉的抗拒感，“难道——”
“对啦，就是敦君想的那样。”
太宰笑眯眯地打了个响指。
“说起来，这不是自杀主义者终于能实现心愿的绝佳机会吗？我绝不会错失良机——既能死掉又能当英雄的机会哪里有那么多啊！一定要好好把握才行。”
脑海当中立刻浮现出太宰面带无比宁静的微笑向自己挥手告别的景象。
再见，敦君，他这样说，总算到这个时候啦，你瞧，死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虽然眼下是完全臆想出来的场面，敦还是忍不住觉得心颤，似乎有一股彻骨的凉意、针尖一样直直刺在胸口。
他脱口而出：“不行！绝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
虽然眼下是完全臆想出来的场面，可“那样的事情”却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的确亲眼见证过太宰的死亡。
恍惚间，敦似乎又回到了自己在标准岛上度过的漫长一天。他看进自己的回忆里，以哀伤的思绪抚摸着太宰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然后，被迫着再读一次他是如何嘴唇轻颤、无声嘲讽死亡的那份软弱无力。
生和死的距离只有几米远，站在另一端便是一刀两断，但纵使人活着，又能坚强到哪里去呢？分明将他拥在怀里，属于他的那点希望的火苗却无论如何也守护不得，敦只能眼睁睁瞧它在海风之中瑟缩着、瑟缩着，终于逝去了、不动了，再没有别的。
“欸？”太宰似乎没有想到他反应这样激烈，稍微愣了一下，“为什么？”
为什么？
连一个人都救不了的人，没有资格活下去。
仅此而已。
敦被锁在幼时的绝望里，从那样的夹缝当中残喘至今。他知道自己没什么信仰，以爱为名的一切罪行都是捆绑在他身上的链条，于是听来的这句话一次一次拖着他身不由己地前行——他的童年没有光、更从未见过太阳，院长注视着他的眼神空洞而死寂，只有名为正确性的阴影，梦魇似的，一遍一遍提醒他什么是活着。
不过他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真正地活着呢？
“只要太宰先生平安无事的话，要我怎样拯救世界都无所谓，”敦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书架的边沿，“但是……”
地狱不是能够分享的经历，深渊之中除了自己再无旁人，敦原来是这样想的。
正因为明白孑然一身的孤立无援，他才会格外珍重心跳和呼吸的感觉。或许那便是院长的本意吧！借此将道理随着伤疤牢牢刻印在敦的脑海里，使他明白被诅咒的人应该永远以无私为己任，理当有更多、更多蓬勃的生命因为他的努力得以好好活下去。
但是……
敦摇了摇头，重新拾起脚边的文件夹整理起来：“但是，如果没有太宰先生，我根本不会有拯救世界的机会啊！”
太宰眨眨眼睛，不太敢确定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以说，敦君……”
“不管太宰先生什么时候入水我都会先救您的。”
“世界毁灭也没关系吗？”
他从来不是无私的人；太宰才是。
以身犯险，自从他认识这个男人之后敦便发现他是热衷于如此行事的古怪存在。似乎在他的眼里自己的生命一文不值。为了获取情报、为了使计划顺利开展，哪怕付出生命也仅仅算件小事。他躲在不受嘉奖的幕后，比任何人都努力践行着救人的方针，可敦有时候只希望这个男人能停下来救救他自己。
太宰先生！他始终无法忘记自己怎样呼喊着他的名字朝他奔去，怎样强迫自己冷静，克制着颤抖的手指，绝望地试图在死去的身体上寻找一丝生的迹象。
敦知道生命的脆弱和局限性，因此从不觉得太宰便能摆脱这种属于人类的通病。
那时候，将要彻底失去他的念头像是握不住源头的洪水，随着自己心脏的泵动喷涌着灌输到每一寸皮肉、每一分灵魂。
不行。
他再不要失去了。
敦踮着脚尖从最上层取下来不知道被谁搁错位置的文件夹，沉稳道，“必要的话，我会付出一切代价。”
连一个人都救不了的人，没有资格活下去。
太宰沉默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向敦靠近，“可是，敦君怎么知道我想要被救回来呢？”他开口时像是隔着一片薄雾，几乎要听不真切、也摸不到了。
“我并不知道。”敦一边回答，一边把手中的文件夹放到正确的分类当中，话音刚落却又突然自嘲般地轻笑了一声。
这点响动瞬时将那遥远的薄雾彻底击碎，哗啦哗啦地露出褪去假面的真相了。
太宰其实就立在咫尺的地方，做他那颗幼时未曾得见过的、繁花围簇的太阳。
“不管太宰先生什么时候入水都会先救您，只是因为我很自私——”
敦的话音顿了顿，望着太宰的眼神格外明亮，“况且，因为我爱您啊。”
而他爱他，本身就是一件自私的事情。
他只不过终于拥有一份幸运，使深爱的人恰好也如他深信一般深爱着自己罢了。
——第九十九日。真 · 晚一点更新。（对不起）（没脸见人）
本来第九十九日是要写别的东西的，但是前两天偶然在微博上看到一段话，大意是说神要拆散你心目中最完美的cp，给他们两个人一把枪并要求其中一位杀死另一位，不然世界就会在五分钟内被毁灭……
这不是太适合热衷于为对方自我牺牲的两位了吗？？？
“如果我和世界一起入水你救谁”简直完胜老妈和女友世纪难题啊！！！
原作宰就不多说了大家都懂呜呜呜呜呜呜
ball ball大家都去重温55 minutes了解一下敦敦的超霸道男友力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他俩真滴不愧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cp！！！
我祝你们九九！！！
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