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太敦太：第六十四日】为迷途不再，干杯吧
“唷，安吾。真稀奇啊？”
他盯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稍微犹豫了两秒，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在他的印象中这人一般是不会给他打电话自找没趣的。如此想来，上一次他跟安吾通话大概是要追溯到全横滨的异能组织一并抵御组合的时候了。安吾出于工作和身份的原因，也确实极为擅长隐匿存在感，这些年更是颇有长进，现在想拜托他亲自出马的话恐怕只有太宰本人出面才能分分钟解决繁复的会面问题。
“……太宰君能接我的电话，也算是稀奇事一桩。”
电话那端传来了他十分熟悉的沉稳声音。太宰在安吾出声的时候便站起身往外走，冲试图拦截他的国木田等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他只是去接个电话而已，不要太过紧张。这群人从刚才开始就试图让他务必哪里都不要去，千万要留在侦探社里，奇怪得很。
“呵，你不会是专程打电话过来试探我会不会接的吧？”
太宰说着，一步踏入了日光灯笼罩不到的阴暗廊道，顺手带上了办公室的门，将那点柔和的光线生硬截断。他隐约猜到了安吾打电话来的用意。
“很遗憾，特务科还没有清闲到那种地步。”
背景音仿佛有些嘈杂，人声倒是不怎么多，太宰能够捕捉的绝大部分是汽车往来的嗡鸣，还有皮鞋跟与石板路碰撞的踢踏作响。原来是在街头吗？也对，这个时候，普通人大概都去为圣诞节聚餐做准备了吧。只有安吾这种可怜的辛苦劳作者才没有那样的待遇。太宰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侦探社还真是好地方，除去随时要防备着国木田的理想上段斩以外，就没有那么多要操心的事情了——至多也就是每次委托都要写报告文书这点最为烦人，不过好在有某位善良的少年经常趁国木田不注意的时候偷天换日地给自己帮忙。
“那么，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我还急着过圣诞节呢。”
骗人的，他根本没有计划，这么说只是想让安吾更加坦诚一点。毕竟这时候的冬季，人最是容易怀旧。
“是吗？那可真不错，只要太宰君别做出来怂恿未成年人喝酒的事情……”
太宰保持着沉默，垂眼看向自己的鞋尖。他知道安吾语焉不详的是特指了什么人，安吾也对他的沉默心知肚明。特务科的情报收集系统比起侦探社来说只会更加全面详尽，但被这样当面点出，尤其说话的人还是安吾，太宰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就好像自己全副武装的数层绷带都一瞬间一同消失不见了一样，还连带着那副生而为人的皮囊。
就在这时，听筒里节奏稳健的脚步声突然戛然而止，而安吾的话也才刚刚说到一半：“咦——？”
大概是街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是……武装侦探社的中岛敦君吧？”
太宰下意识把手机握得更紧了一些，鼻息稍显急促起来。他张了张嘴，一副有话要讲的样子，却仿佛又完全找不到恰当的措辞，最后便只是无声地恢复了表面上的镇定，什么都没有说。
“为什么看起来那么低沉呢……”
敦君，心情不好吗？太宰在电话这头皱眉。早上的时候还不怎么觉着，镜花是没有捕捉到圣诞老人所以比较沮丧，但敦君的话，还能敏锐地觉察到国木田无意识的冷笑话，应当还不是太糟啊？说起来，自己后来被国木田逼着去工作了太久，以至于缓过神来的时候敦君俨然已经不见了行踪。完全没有发现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正在烦恼的年轻人……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太宰不太敢猜测敦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感到苦恼。他对此不是毫无想法的，恰恰相反，他脑袋里现在有很多个念头；但他就是不敢像往常一样信誓旦旦地告诉自己，事情就该是自己揣摩的那样。他觉得很危险，这幅景也绘满了水月镜花——像是一条好不容易找到归路的野犬却转而陷入难以脱身的泥沼，无法自拔。在意他、不在意他，在意他、不在意他，在意他……太宰一下子沉浸在了思绪当中，不知不觉又沉默了好一会儿。
“太宰君？”
安吾许久没听到他的声音，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嗯？”
“噢，原来还在听啊——但是太宰君今晚真的有计划吗？”
这人胡乱上扬什么尾音，生怕自己听不出来他在憋笑嘛。太宰忍住直接挂断的欲望，没好气地接了一句：“本来是用来敷衍安吾的，不过显然现在是有计划了。”
听完刚才那端没头没脑的情报，再结合国木田和谷崎的诡异表现、还有与谢野医生时不时从医疗室里阴森森地探头探脑，太宰就基本上已经明白这群人要做什么了。配合敦君的作战吗？可敦君反而也被蒙在鼓里了欸，这还真是——没问题吗？
“那就好……”
不如说这样的确很好。太过于刻意的善和好意，他便更加不擅长接受了。若真要叫那孩子思前想后，找出什么取悦自己的事情，只怕也不会有更多欢欣。目前为止，在茫茫人海中能够有足够的运气，被一张名为中岛敦的渔网捕捞上岸，对他来说已经称得上惊喜。
人就是这个样子。直面自己永远要比登顶地表最高山脉更加艰难。太宰自然是知道这种感受的，他比谁都清楚——他原本也不想那么轻易地对自己妥协，承认那是他前所未有过的一道光。
“行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电话里重新传来哒哒的轻响，安吾似乎又继续向前赶路了：“……圣诞快乐，太宰君。”
太宰将后背从墙壁上移开，没有握手机的那只手掌搭上了身侧的门把手，用力往下一按。
“我会的。”
因为知道有谁一直把自己当作会感到寂寥的普通人来对待的话，即使是他，也觉得有些开心啊。
那么，今晚……
将会是比宁静安眠更加难得的，一场愉快的夜吧。
——第六十四日。本来应该早几个小时掉落的圣诞贺文。
好糟糕，这篇敦敦都没有正经出场。
依旧是官推圣诞企划的相关，梗源自亲友 @箱方 脑洞出来的“安吾在街头遇到敦的时候恰好给宰打电话”。
特别酷的梗啊，也非常想用来传达一下企划最后的干杯其实完全不刀的个人心情……结果……
我到底在写些什么啊……陷入迷途……
觉得自己今天特别辣鸡……对不起……
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