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刺Amezawa

   

【百日太敦太:第六十二日】罪与醉


太宰匆匆忙忙地赶到事发现场的时候,敦已经维持着昏迷的状态好一会儿了。


“怎么回事——”


一贯对任何事都显得胜券在握的青年罕见地失了沉稳,虽然事态的确紧急,太宰平日里也不是太过于注重形象的人,国木田却觉得自己从未见过他这副狼狈样子:额前由细碎汗珠黏结几缕黑发,眉头拧紧,一手扶着膝盖,一手搭在锁骨靠下的位置,气喘吁吁。大概是听到消息就一路飞奔了过来,对他这种不擅长体育活动的非正常人类来说几乎已经是极限速度,国木田甚至感到有些震惊了。


“中毒,具体情况还不明。与谢野医生已经在前来的路上了。你又是怎么回事?”


国木田刚刚结束跟与谢野的通话,面色稍霁,三两句就以最简明扼要的方式阐述清楚了当下的局面。


“老虎……没有办法自行净化毒素吗?”


太宰没有回答国木田最后额外的提问,缓上来几口气就径直走到敦旁边,神色愈发难看。


国木田跟着站到一旁,瞥了一眼敦的脸色:“没有,好像比先前更加糟糕了。”最开始仅仅是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不管是国木田还是敦本人都没察觉到有什么异样,敦还跟他开玩笑说,“没想到已经在侦探社经历过那么多事情还会这样紧张啊。”国木田便以为他那就是正常的紧张表现,也没有多留心。一直到两人准备开始行动、国木田与敦进行作战计划核对的时候才发现哪里不太对劲——敦的精神状态不知不觉间变得无比恍惚,不论国木田再说什么都没有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眼神空洞,了无生机。国木田就算再迟钝粗心也不可能漏过这样的细节,何况他是个挺注重细节和观察的人。负责任的前辈正下意识地要伸出手在敦眼前晃一晃时,少年反而先行一步、猛地闭上双眼向后仰了过去。


“有可能是异能毒素吗?”太宰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手掌贴到敦的脸上,又弯腰听了听他的心跳,“……还真是各种意义上的糟糕啊。”


那颗年轻心脏蓬勃跳动的声音,此刻几乎已经微不可闻了。


更加不幸的是,太宰一系列的动作没有改善一丝一毫的糟糕局面,很显然这并非人间失格能够解开的异能类毒素。国木田摇了摇头,他甚至连病毒的类型都无法判断出来。


“再撑一会儿啊,小鬼……”


大约眼下只能寄希望于与谢野晶子的请君勿死。


“不行,这样敦君是撑不住的,”太宰得出了一个听起来非常悲观的结论,动作迅速地把风衣脱掉,头都没有抬就扔给了一旁的国木田,“虽然这个时候说这话不太合适,不过国木田君最好转过头去。”


“哈?”


国木田揣着太宰的外套,没明白他在说什么。而太宰也全然没有要进一步解释的意思,由蹲的姿势变为了跪,深吸了一口气,在话音被堵在嘴中之前最后传递了这样一条讯息:


“我赶时间。”


***

敦觉得自己在一堆棉花糖里不断下沉、下沉,轻飘飘的糖丝或许是借来了什么天山的重量,勾上他的脚、腿、手臂和头,一连串地向地心拖拽着。


这是在哪里呢?地狱吗?


地狱应当是什么样子,敦心里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数的。从书中倒也看到过许多描述,有的彼此相像——火焰啊、锁链啊、烧灼啊、苦痛啊;有的风牛马不相及——这等罪、那等罚、往生皆不论。不过他总归是能将它们统归成那副熟悉且丑恶的嘴脸。


地狱即人。


至少他偶尔这样想过。他觉得假若地狱要在人间寻个模样,便一定是在他头脑里烙印了痕迹的那位存在。


敦随着他感受到的引力继续下沉,试图想个办法把那人赶出自己的思绪之中。明明已经是过去式了,如今就没有必要一遍遍地再回想那段时日里与地狱共生的他究竟有多么可怜……


正这样似曾相识地劝慰自己之时,敦突然间就觉得他不再向下坠了,棉花糖也消失了。


这时候托举着他的,悄没声地被换成了一簇簇温柔明媚的洁白羽毛,撩拨似的,一点一点蹭着自己的脸颊、鼻尖、下巴,最后落在唇畔、满溢嘴角,连带着心尖儿上也跟着一并痒起来了。他竟是不知地狱还有这般滋味的,于是便再也按耐不住好奇和悸动的心跳,朝着那方微微勾了勾小拇指头。


是了,他的确曾对着被天花板隔绝的夜空诚心祈祷,可最终冥冥之中听到感召的并非神明,亦并非某位所谓的无所不能。


救赎也是人。


//人是罪孽深重的,但那又何尝不好呢?//


他早已将这话刻进了他的心房。


风起寒凉,一双浅尝温热的紫金明眸挣扎着重新看见光,簌地将谁映入了眼眶。


“咳……太宰先生……”


***

——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比水、亡命和殉情更加温柔的归宿呢?


太宰曾一度以为是一杯蒸馏酒入喉时的苦辣,叫他不得不品遍苍生百态,却又终将随着收不住的吞咽在腹腔里尽然散去。虚无缥缈的温柔乡,最是美妙至极。那一瞬便抵得过万万年的人间修炼,淡泊极了,也完全不讲情面,怎顾得上问他一句是否心甘情愿?若是多来几次,大约还能使最善记的去遗忘四五场醒不过来的噩梦,将软肋化为尖刺,戳破千百十个借尸还魂的琉璃泡沫。


可他错得离谱。


其实啊,温柔于他一直都是触手可及的,只是偏有人胆小得很,非要藏着掖着,憋在不会发光的黑暗角落,死活不说。


当他的唇乍一碰到他的,本应记着自己是要渡一口救命的氧气,为了给谁续一首岁月蹉跎,却不知怎的,到头来这出好戏反倒成了一场令人头晕目眩的强抢豪夺。做什么呢?太宰沉迷于与这人一次又一次唇齿相碰的微妙触觉,差点忘记了此行的意义。这份无力抵抗的坦诚相待对他而言是多么谄媚啊,和那一同缀在生命线上幼弱的卑微依赖并在一起,几乎要使他想不起这还是人间、他已然失格。


//活着也是可以的。//


现在他便把这话一并送进他的躯壳。


太宰松开了捏着他鼻子的手,像是在催着冷风快快吹散他们两人共同分享的窒息感。


“敦君……没事了。你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太宰轻轻揉了揉敦的下巴,向一旁的与谢野点点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没有喝酒的人亦是会醉的,而这宿醉竟也值得。

 










——第六十二日。

这是一篇我从十九岁写到二十岁的太敦!(其实都是因为拖延症)

感谢我的三色小天使 @箱方 点梗,“人工呼吸”,啊……不知道为什么到后来就变得非常文青范了qwq……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太好了……

收到宝贝亲友们的祝福我真的疯狂开心!!差点准备表演激情跳楼(并没有

我爱你们!!!!!!!!

二十岁的我也会陪大家在太敦坑底变成更好更温柔的人!!!!!!!!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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