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太敦太：第十七日】为人师表
“喂，敦君刚刚不好好听我讲课，瞎走什么神？”
太宰轻轻拿着手里的备课本敲了一下银发少年的头顶，后者正很惭愧、很心虚地支支吾吾着不敢抬头看他。
“对不起！一不小心就……”
一不小心就看您看得入了迷——这样的话中岛敦是死活说不出口的，脸不由自主地涨得通红，假装偏着脑袋透过走廊的玻璃窗往外欣赏风景，小小声地咳嗽了几下试图把这尴尬的场面圆过去。
太宰治一看他这个样子就心下敞亮，了然得很，还是故意慢吞吞地继续盘问他，“就怎样呀？走个神有什么不小心的？”
“就……非常失礼地盯着您来着……啊！太宰先生！您又套我话了！”
中岛敦显然还处于那个走神的状态里，魂不附体地张口就来，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之后，立刻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霎时间炸开了毛。敦恼羞成怒地伸着手在身前摆弄了半天，也不敢再接着往他的坑里跳，瞅着他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就觉着有好几只软乎乎的小爪子在挠自己的心口，差点喘不过来气。
对面的男人见目的得逞，爽朗地笑出声来，“好心”地把自己的备课本往他怀里一塞，“逗你玩啦，不要这么小气嘛敦君。喏，脸这么红，要不要借你挡一挡脸？”
中岛敦气呼呼地揣着他的本子，站在原地小心翼翼想了半天措辞以确保自己不会吃亏，恶狠狠地抬起头，看都没有看就朝着前方做了一个看起来一点都不可怕的鬼脸，义正言辞：“呸！”
言多必失，这道理他当然是懂得的！怎么样！很意外吧！
中岛敦对自己这个完美的回应给予了最高赞誉，还稍稍得意了一番，紫金色的大眼睛里满是专属于十几岁少年的青春张扬。本来正想冲着太宰治耀武扬威，却猛然发现那人已经哼着小曲儿自顾自地走出了好远，一下子就把刚才被捉弄的事情抛之脑后，连忙急急地跟着追了过去：“等、等一下啊太宰先生！稍微慢一点啦！”
被点了名字的太宰没有回头，脚下的步伐却是一下子慢了许多，眼底的笑意一点点扩散开来。
“敦君小笨蛋。”
他拿手指戳了戳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的敦的脑门，觉着有这么一个小家伙在身边，也许真是一件挺不错的事情。
中岛敦是他的学生，有天赋还勤奋上进，这样的后辈不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是招人喜欢的。但这个定律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那么符合太宰。他每天都要在课后应付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和社交场合，多一个积极分子反倒觉得更加麻烦——中岛敦真的非常积极，每天恨不得有一个本子的问题要问他，害得他有好几次一下课就趁他没缠上来之前匆匆忙忙地抓紧时间跑路。太宰对任何人、任何事情似乎都提不起太大的兴趣，来这里教国文也仅仅是因为无聊想要打发时光，随随便便找来的差事。不过是一个优秀的、好问的学生而已，他不会也从来没有真正放在过心上。
可是成年人的世界哪像小时候以为的非黑即白那样单纯？共事的同事们明面上一副客客气气的友善样子，私底下却从来没少说过他的坏话。因为太宰过得太过于随性，这样的生活态度是有着沉重生活压力的人所无法理解的，也因此，产生妒忌。太宰当然知道藏在虚伪表象以下的人心有多肮脏，他也不是毫不在意，只是见得够多，连带着对整个世界早就心灰意冷，故而懒得过问。
直到某次他偶然折回办公室，从门缝里不经意地看到那个银发少年，理直气壮地正在跟几个老师吵架……
太宰那天是回家的路走到一半时，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忘了带那本叫他如痴如醉的好书，懊恼万分，一拍脑门，没浪费任何时间犹豫就果断地沿原路返了回去。他虽然看起来自由散漫、不着边际，但他却是所有同事当中工作效率最高的一人，每天到点就撤，从来不用加班。他折返回来的时候那群人理应还没有下班，可他才刚刚走到同层的楼梯口，就听见以往死气沉沉的办公室里，此刻正充斥着激烈的争吵声，还时不时地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他很好奇。
“……不管怎么说，各位老师这样在背后偷偷摸摸地讲太宰先生的坏话就是不对的！我也的确没有资格指责老师们，但我仅仅是针对这件事情而已，您大可不必偷换概念。
“善意的指导？那可真是有趣，您为什么不当着太宰先生的面亲自对他提出来呢？偏偏等人家不在周围才敢站出来说一些这样那样的所谓指导，您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没什么交集又怎样？我是太宰先生的学生，我就是觉得他好！我凭什么不能维护他？太宰先生凭什么没有被人维护的权利？你们又凭什么对毫不了解的人肆意中伤？”
那些不美好的话，太宰如今已经完全忘记了。但中岛敦当时那个坚定的清冷声音，却字字如刀，直直扎在他的心里，现在想起来也是冷不丁地一阵抽痛。
他记得自己当时面无表情地用脚尖顶开了半掩着的门，目不斜视地就走进了办公室；对周围一群大人尴尬的表情全都视而不见，眼中只有那个银发少年。他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第一次认真地看进了他的眼睛，对他说了一句，“跟我走。”
现在想起来，到底是谁跟谁走了呢？
他往前走着的身形突然一顿，沉浸在回忆里的太宰有些恍惚地低头一瞧，原来是敦君扯住了自己的衣袖。
“太宰先生，太宰先生？还魂啦！”中岛敦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一本正经地拖着调子，趁他明显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予以等候已久的反击：“这节是大课，我等下就去后排坐了……不然的话您容易分、心、的。”
“欸？”太宰讶异地瞥了他一眼，似乎是真的吓了一跳，“不错嘛敦君，回击的时机和策略都很到位啊。”
“当然咯！”
“敦君行不行啊？如果坐后排看不清我，你会很辛苦的~”
“嘁，不用您操心，我眼神好着呢——啊不是！谁要看您啊我是来好好听课的！”
“乖啊~我懂我懂。”
“去去去赶紧上去准备讲课啦。”
中岛敦又一次涨红了脸，像只充气的小河豚一样鼓着腮帮子，太宰觉得他在自己面前生气的样子格外可爱，也就由着他往阶梯教室门口的方向毫无作为地推自己——被推的人晃都没有晃一下，还是安安稳稳地杵在那里。敦抬眼看着他的表情禁不住抖了抖身子，这个狡黠的眯眼笑又出现了！
“不想去~敦君给我一点动力吧？”
“不要闹了太宰先生……”
“没有闹，认真的噢。”
太宰突然握住他的右手，把中岛敦的食指按在自己的嘴唇上。
“从这里传递给我就好啦~“
“……就站在教室门口好歹您也维持一下为人师表的假象——唔！？”
太宰治没让他把话说完，非常直接地以毒攻毒、以嘴对嘴，把他后边的话统统堵了回去。敦急急忙忙缩回来，捂着嘴巴又羞又怒，使劲瞪了他一眼。
“我当然有在努力呀~毕竟恋爱这种事情，老师也是要以身作则的嘛。”
罪魁祸首却没有一丝愧疚，小声附在他耳边说了这样一句以后，笑眯眯地转过身，晃晃悠悠地踏着步子往讲台上走。中岛敦敏锐地看到他动作幅度很小地把手背在后腰处，正对着自己能清楚看到的方向，悄悄地比划出一颗心的形状。
他觉得自己的心跳明显漏了好几拍。
“跟太宰先生……恋爱……吗？”
——第十七日！又红又专又甜又可爱的天使敦敦啊！
其实让宰宰动心是非常简单的事情，您只需要准备一只中岛敦就能触发太宰治被动技能“一见钟敦”。
今天是属于比心宰（？）的师生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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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