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刺Amezawa

   

【百日太敦太:第五日】送花是一件长长久久的事


夜深了,中岛敦却还没有睡着。


他把头埋在软乎乎的被子里,翻来覆去、翻来覆去,马上就要失去新鲜氧气的时候又猛地钻出来,睁开眼睛愣愣地瞪着天花板。这一天过得可真是煎熬。


要说为什么中岛敦这样难受地失眠了——他歪了歪脑袋,瞅向一旁书桌上空荡荡的玻璃花瓶,非常清醒却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刻意地眨眨眼睛,好像下一秒自己就能看到花瓶里长出花来一样。敦突然用手隔着被子摸了摸心口,失落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些钝钝的痛。


“全部……都是太宰先生的错。”


他长叹一声,气鼓鼓地侧过身来,蜷着腿缩成一小团,使劲给自己掖好被子,努力地逼迫毫无睡意的上下眼皮紧紧贴在一起。


明天应该就能见到太宰先生了。真是的,干什么一声不响的就消失了啊,好歹也提前预警告诉我一下嘛。太宰先生是笨蛋笨蛋大笨蛋!哪有这么追求人的……


于是第二天敦顶着两个非常明显的黑眼圈来上班了。


“早上好……”眯着眼睛有气无力的样子,真是一点都不像平时朝气蓬勃、充满干劲的中岛敦啊。


“诶,不是吧敦君,那位才一天没来,你就变得这么憔悴了?”一同在便利店打工的谷崎润一郎从未见过他这么狼狈,虽然和平时看起来一样清爽干净,但那张“太宰先生欠我一束花”的脸,简直丧得都要把整个店面污浊了。


太宰治每天都会光顾这家小便利店并给大家带来一小笔稳定收入这件事,全都要感谢中岛敦独特的少年魅力,这一点店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心照不宣的。要不是因为某一天太宰路过店门的时候恰好往里瞧了一眼,又恰好看到了正在认真工作的中岛敦无比可爱的一面,他们大概要平白少赚好多钱了。


从那天以后,太宰治就会风雨无阻地出现,每顿中午的工作餐都是雷打不动地要在便利店解决。哪怕是不上班的周末,太宰也打着饭后消食的名号绕路过来随便采购一点小玩意儿,并且每次结账前都绝对不会忘记顺手买一小束放在店门口的新鲜花朵,在收银台就直接送给了敦。


“非常感谢!欢迎下次光临……啊,先生,您的花忘记拿了?”中岛敦冲着太宰潇洒离去的背影客客气气鞠完躬以后,眼尖地看到了他放在自己柜台前的一束粉白色的蔷薇花,慌忙出声提醒。他对这个男人的第一印象还是很好的,要是因为自己没有尽到服务的职责而给他添了麻烦,敦觉得实在是过意不去。


“噢,那个啊。”太宰背对着中岛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计谋得逞的笑意,却偏过头来十分随意地回应道:“是象征着单纯可爱的花哦。跟你很搭嘛,就送你啦!找个花瓶好好养起来吧,不必客气哟~”


“诶!好……好的……”


这花是给他的?第一次收到花的中岛敦一下子懵了,脸皮比较薄的他直接闹了个大红脸。又从来不好意思拒绝别人的好意,最后竟是莫名其妙的应下了。


“那就这样,明天见啦~”太宰就这样笑眯眯地走掉了,嘴里还哼着作词很吓人的歌。


俗话说得好,有一有二就会有三有四。


第二天太宰果然如约而至,并郑重地把一簇姬金鱼草放到了中岛敦的手心。“哝,今天的花。请务必要察觉到我的爱意哦,敦君~”


第三天是红色的天竺葵,“啊呀呀真是的,敦君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再送他一束花我就舒心多啦!”


还有第四天的桔梗,第五天的黄合欢,第六天的非洲堇……久而久之,中岛敦也不记得已经从太宰那里收到了多少束有着羞人花语的小花束,也不知不觉间习惯了每一天都会看到他毫无正形、只会调侃自己的样子。


 “什、什么?才不是这样的——”中岛敦脸涨得红红的,明知对方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所在,却还是非常不好意思地急急忙忙反驳着谷崎,“太宰先生来不来我都无所谓的……话说谷崎先生您那是什么眼神啊喂!”


其实直到第十八天的时候敦才专门问了那人的名字,当时得到的回答足以让所有同事们津津乐道讲一年。


“是,是,今天敦君也有份哦,暗恋可是很辛苦的,所以稍微心疼一下我,收下吧~”


“那、那个……”


“怎么啦敦君?不可以拒绝顾客的好意哦。”太宰语速超快地切断了一切不好的苗头,不由分说地把白色风信子塞到他怀里。


“不是的!是……说起来承蒙您这么多天的照顾,可我到现在却还都不知道您的名字……”中岛敦手忙脚乱地双手接了那束花,支支吾吾地问出了困扰了他很多天的疑惑。


“啊!名字!”不知道这句话触动了太宰哪一根搭错的神经,他突然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紧皱眉头,仿佛深受爱情苦恼一般——似乎也确实是这样的——大呼小叫地开始了他的表演:“名字代表什么呢?我们所称的风信子,换个名字也还是一样芬芳!所以,将我唤作爱人,我就重获新生了!从此我不再是太宰治!”


当然敦没有给他重新做人的机会,他依旧是太宰治。


哪怕热情地进行了如此露骨的表白,敦仍然不知道如何回应。因为自始至终太宰也没有正面说过一句“与我交往吧”这样需要他直接面对的话,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中岛敦也就只好顺其自然。不过每天多了这样一出戏码,打工的时间倒是不觉得无趣,偶尔太宰结完账留下花就准备走的时候,他还会悄悄扯过包好的纸袋子,往里面放上几颗薄荷糖或者橘子香蕉一类的小东西。店长瞧他们可爱,也乐得早日促成这对,便叫中岛敦免了自掏腰包的窘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欸,真的吗?那他要是今天也不来怎么办?你要等吗?”谷崎一脸“别说了我都懂”的高深前辈范,搭上敦的肩膀朝他挤眉弄眼,“敦君昨天就一直坚持到店长锁门呢。”


提到这个,刚刚稍微打起一点精神的中岛敦又泄气了。昨天太宰破天荒地没有出现,中午和傍晚都没有见到他,习惯了的事情竟然没有发生,敦就有些难受了。明明轮值已经结束了却还是坚持要等一等,直到太阳落山,店铺打烊,可太宰还是不见踪影。所以才有了一夜的失眠,书桌上没有新鲜花朵滋养的空花瓶的影子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中岛敦。


“等什么啊等……”敦软绵绵地拍开了谷崎的手,耷拉着眉毛去做自己的本职工作了。他这一天浑浑噩噩的果然也是没有过好,不知不觉又到了快关门的时间。太宰并没有来。之前话虽那么说,可真等应了乌鸦嘴谷崎先生预告的事情发生以后,他还是决定留下来再等更久一些。


店长和谷崎润一郎带着担忧的表情劝他早点回家,敦没有答应也没有直接拒绝这个提案,笑眯眯地说了一句“不用担心”就把他们推出门去了。中岛敦一个人守着便利店多开了两个小时的门——倒是等来了几位路过的熟客,聊了几句就散了伙——可想等的人却仍是迟迟不来。敦不好意思再给店长浪费电力,也知道这个点不会有什么生意了,索性就锁上门,在店门口抱着膝盖坐下来了。


许是因为太困太累,算起来也已经二三十个小时没有睡觉,敦靠在门口的花架边沿,缩成小小一只用以保暖,迷迷糊糊地就这样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他觉得肩上好像稍稍一沉,一阵安心的气息钻入鼻腔,让他无意识拧紧的眉头彻底地放松了下来。隐隐约约还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啊,这个声音我知道的……


“敦君?敦君?快醒醒啦,敦君!”


“太宰……先生……?”敦下意识地叫出了那声音主人的名字,刚一出口就觉得大脑过电一般打了个激灵,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猛地睁开眼对上了太宰未来得及掩饰起来的关切眼神。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中岛敦狠狠地瞪着他,希望借此表达自己的怨念;不过实际上从太宰方面看来,可怜兮兮的、仿佛怕他下一秒又一次不辞而别的那双好看的大眼睛,根本没有半分威慑力。


“咳,即使是敦君,这样看着我的话,我也会害羞的……”太宰不太自然地挠了挠脑袋,他倒是真没想到自己短暂的消失会给敦带来这么大的影响,一时间也觉得做错了什么事,开口就是驴唇不对马嘴。


敦看他这副样子莫名其妙来了一股子委屈,别过头去不打算再理他,却注意到身上正披着太宰那件万年不换的米色风衣,心情就有点复杂。被这样的细心弄得倒是不舍得跟他赌气了,于是忍不住偷偷摸摸地瞥了太宰一眼,结果这一看可把敦唬了一跳——


“太、太宰先生!你你你你你快起来!”


太宰治正单膝跪地,沉默地看着地面,脑袋里飞快地搜刮着这种场景下比较适合说的东西,中岛敦这么一声大叫倒是让他灵光一闪,觉得差不多就是这时候了。


“我不起来。你看啊,敦君,我才走了两天你就沦落到睡街头,很明显你离了我根本不行嘛!虽然都是我不打招呼就消失的错,但一点都不坦诚的敦君也是非常不可爱呢!所以呢所以呢,敦君啊~不如你跟我回家吧!我就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啦……当然,如果你想与我一起殉情的话……下辈子也可以陪你哦!怎么样怎么样,你就考虑一下嘛敦君?”


明明是正经确立关系的话却说得欠打极了,中岛敦又惊又喜地微微张着嘴,就算是冰山一样的心,在日复一日的努力攻略下也会融化,更何况本身自己也还……在太宰治眼里,一时无言的敦君脸颊上仿佛有两只熟透的螃蟹悄悄溜过来,对太宰而言那真是无比的诱惑。他眼睛亮亮的,紧紧握住了中岛敦的手;再松开的时候,上面躺着一只尚未开放的郁金香的花骨朵。


“这是走出孤独的花。敦君,愿意陪我一起吗?”


中岛敦轻轻地拢起手指,花骨朵握在手心的饱实感正如同他当下被幸福撑得有点胃胀的满足,垂下眼睑,低声笑了,“今天也收到太宰先生的花了呢,真好。”








——啊!第五日!存活打卡!

今天玩梗玩得有点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了(莎士比亚的棺材板我压住了!)

有兴趣的话请当作彩蛋找一找看吧~

依旧是爆肝的字数,我可能要秃了。

这篇用了很多花语(请不要在意为什么便利店会有这么多花我们就假装它有)稍微整理一下让大家看得更明白一些,感谢百度百科:


粉白蔷薇:美丽的邂逅,单纯而可爱。

姬金鱼草:请察觉我的爱意。

红天竺葵:你在我脑海挥之不去。

桔梗:永恒的爱、无望的爱 、真诚不变的爱。

黄合欢:秘密爱情。

非洲堇:关怀我吧。

白风信子:暗恋,纯洁清淡或不敢表露的爱。

郁金香:走出孤独,自然会邂逅永恒的爱情。


写得真的很开心,于是不知不觉就放飞自我了,结束语的废话也说了好多……

总之如果大家也能感受到这份开心就最好啦~

今天的小U也十分感谢天使们的阅读!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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